20110816

今天凌晨


昨晚,應該說是今天凌晨,還是出門跑步了,像被什麼鎖定、追逐,總覺得非甩掉不可,即使三個小時多前,也就是真的昨晚,一身的疲憊引誘我作出早點躺在床上深眠的任性,不跑步了,要洗澡,早點睡,但三個小時過後,跨過了午夜,的今天突然決定要跑,決定選出八首歌陪伴我在深夜的耳朵。我真的覺得不能不跑,不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追上我了,脂肪、慢性病、醜陋、責任、懊悔等等的綜合物,全部攪成一塊有血有肉的什麼,長滿粗大的血管,但裡面流著什麼至今是謎。

這幾天只要是跑步,安東尼岡薩斯的午夜城市一定是必備的曲目,畢竟一個不是很愛運動的人,作跑步這種東西,除了內在微弱的意志力苦撐,外在的加油打氣也是重要的環節,不過午夜裡,哪裡來的親朋好友願意鼓勵? 只有幾個和我一樣,選擇在車流量趨於低標、天色和家家戶戶窗燈最暗的時刻出來跑步的人,像這樣孤孤單單的個體,昨天從我家出來後,便遇到了一個,我看他一眼,來自某種預感好奇什麼的,然後立刻轉開視線,來自某種不懷好意什麼的,匆匆經過,毫無交集。不過,也不能說毫無交集,因為在好奇心的一眼裡,他似乎也看著我,斜著眼,是兇,是惡劣,還是單純的疲憊,我不知道。總之午夜城市裡的居民,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像這樣靠著某個相同的活動,徹底理解對方,一夜過後,卻再也沒有交集,聽起來怪悲傷,但根本裡所當然。還好安東尼的歌裡是愉悅、激動、爽快的,汗也爽快的在這個三十多分鐘裡宣洩而下。

後來順利的跑到居仁外操場,這已經是我這兩個多月的固定路線,我總在這裡跑上五到七首歌的時間,然後在倒數第二首的一半左右,緩緩跑離外操場,到家門口時,最後一首歌差不多也結束了。"今天"我只花了一首歌,就到了外操場,雖然碧昂絲的為你而舞長達個六分鐘來著,算算剛剛倒垃圾額外繞的路,也差不多是平常的速度。總之,跑到第三首歌,札克康多新專輯的同名曲,碎浪,我眨眨眼睛,看見一隻螢火蟲。

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了,雖然不懂螢火蟲的生態,根本就是陌生人,但腦裡某個根本不經實證的觀念告訴我螢火蟲並不是這麼容易在市區看到的生物。二零零八年的暑假,我在紐約州北部、靠喬治湖的六旗遊樂園裡工作,因為男宿比較遠,所以常常先和朋友們集中在園區附近的女宿房間或廚房,同時也是唯一有網路的地方,嘻笑打鬧過後,和室友緩緩走回山坡上的男宿,會經過一座橋,橋橫跨著一條細流,而那水面上,大概是一生見過,在深夜裡,沒有人工的燈火下,最明亮的地方。數百數千隻的螢火蟲在水面上揮舞,水反射著螢火,像山巒反射著吼叫,整條河上沒有黑暗的碎塊,我看著室友清晰的臉,自己清晰的那雙手、腳,總覺得這是螢火蟲的某種回饋,雖然它們不過也是為了繁衍,我們在彼此的旅途上根本沒有其他交集,除了那一晚,以及爾後的幾晚,對一個城市小孩來說,那是我唯一看過螢火蟲的記憶。然後當碎浪這首歌開始溫暖我的耳朵,而一隻螢火蟲緩緩的飛過我身,我本來以為自己看錯了,只是幻覺,運動的時候常常會產生不必要的錯覺,可是它就這樣出現,然後淡淡消失,之後跑了幾圈,企圖想要重新目睹,也看不到了,再多跑幾圈,也就忘記試著尋找,頂多質疑自己,究竟是幻覺,還是,嗯,我相信是真的。

四個多小時前,我醒來了,從今天凌晨睡到今天中午,慢慢成為一種默契,稍微腐敗又可恥的生活型態,我一身赤裸,那裡還是微微隆起,抓了抓,終究爬起床,坐在電腦前,看看我所關心的世界有沒有任何改變。結果沒有,也好,上了個小便,更渴了,突然站在體重器上,望了一下,想了一會,嗯,這應該是我大三的數字吧? 我成功回到了大三,這應該是個好消息。

就這樣我決定,明天凌晨要繼續跑步。

Photo is from Louis Porter

3 則留言:

Rocco 提到...

大三的Unk,你好!

誠實豆沙包秘密客 提到...

我沒看過螢火蟲耶

Dear Unk 提到...

洛可你好!

還有隔了一天我又看到螢火蟲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