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如何來回憶嗜血真愛呢?
原名 True Blood,七年前出現在 HBO 台,那時候我對這台的期望甚大,認為全世界都唾棄的艱深影集都會被 HBO 撿走,當年就抱著要被震撼到的準備收看嗜血真愛,結果我真的被震撼,真的沒料到 HBO 會搞出這麼一部芭樂的煽情偶像劇,裡頭不但有當初時下最流行的吸血鬼,還有,嗯,可以偷聽其他人類在想什麼的天真少女,然後吸血鬼和天真少女就順著日本偶像劇的節奏速速愛上,接著其他神怪生物輪番上陣,像變形人、狼人、妖精、甚至女巫,當然還有更多、多到數不清的吸血鬼。
當年年輕氣燄高,我一時習慣不過來,看沒幾集就拒看,當嗜血真愛是 HBO 的一大錯誤。後來才知道,對 HBO 抱持如此的期待才是錯的,期待噬血真愛如奇幻嘉年華 (Carnivàle) 那樣詭譎又富含意象也是天大的誤會。嗜血真愛從頭到尾都是一齣毫無深度的大鬧劇,此劇追求的是滿滿無厘頭的 B 級娛樂,每周看這群角色多荒謬的可笑帶給我們觀眾有內疚的快感,有裸體、有暴力、不斷的噴血、爆頭、砍四肢、停不了的作愛的作愛的作愛,滿足我們視覺上膚淺到不能再膚淺的爽。
就因為這樣,我一度把這部戲戲稱為 "成人版的暮光之城" 。無論是全世界賣最好的青少年文學之一,還是 HBO 這齣同樣改編自吸血鬼小說、一度讓女主角 Anna Paquin 拿下艾美獎戲劇影集類最佳女主角獎的流行文化指標 (至少一度是許多人討論的大話題),本質就是娛樂,如此而已。嗜血真愛強過於暮光之城的,就在於它更沒有界線,不論是尺度、還是愚蠢本身。但這齣戲真正的武器,就在於這群強大的演員陣容。大家可能都快忘記 Evan Rachel Wood 曾經演過這一齣,對觀眾來說,也很難想像這些戲精怎麼願意在裡面混這麼久 (尤其大多角色後來都被寫壞的情況下)。
除了成人版的暮光之城,就某個角度來說,噬血真愛也算是同志公平人權的發聲機。此劇和 X 戰警都在幹一樣的事情,要人類去接受人類以外的種族或生物,或是說,除了神祕的能力和長相以外,其實每個生物本質上都沒什麼不同。吸血鬼也是想要做愛,變形人還是得工作,奇幻生物終究還是得藉機活下去。噬血真愛的吸血鬼出棺向全世界公開自己的存在,不就是某種出櫃的象徵嗎? 畢竟可以的話,沒有人想要偷偷摸摸的活下去,劇中某個角色勇敢的大聲說自己是 Gay Vampire American,人類吃到吸血鬼的血後不論彼此性別為何都會作和對方親密的夢,都是此劇想要抨擊性別界線、追尋自由意義的方式之一。
我個人也蠻喜歡這齣人與奇幻種族之間共生的關係。吸血鬼終究是要靠人血活下去,人也可以靠製作人造血賣給吸血鬼製造營利。而人和狼人等等也都迷戀著吸血鬼血液裡的爽勁和治癒能力,吸血鬼還能用血液吸引貪婪的狼人協議合作、甚至進一步的控制狼群。這樣互相合作利用的模式,讓此劇沒有什麼決定的存在,每個角色都有籌碼,看這些種族與人互相牽制也是本劇的醍醐味之一。
這也就是說嗜血真愛本來是很好看的,或是說,蠢的很好看,芭樂的好逗趣,就算膚淺,也有膚淺的美麗,可是監製作完第五季就離開之後,第六季是還好,剛剛結束的第七季就只留下什麼也不是的無聊了。我不知道曾經經手過六呎之下 (Six Feet Under) 這樣一個經典、還寫過美國心玫瑰情劇本的 Allan Ball 怎麼會想要詮釋嗜血真愛,或許是覺得頗有挑戰吧,不過也還好,他至少證明怎麼讓故事笨得很好看,而不會笨到讓人無法接受。
但他離開之後,嗜血真愛變成一個更難去衡量的東西,接手的編劇不知道到底要維持此劇的詼諧、還是試著挖掘出角色內心的深度會更好,總之,第六季搞得太認真,試著想要顛覆更多設定,抹殺了許多前幾季的角色發展,不過還好,至少過程還算是有趣的,所以對我來說還可以接受。可是第七季,讓我們這群從開始看到尾巴的觀眾,回憶這齣劇變得更加尷尬。
簡單來說,第七季已經不只是抹煞,是完完全全的重製了。這一季太想要回到第一季的原始狀態,編劇可能心想說,開始就是結束,結束就是開始,讓我們回到女主角深愛著男主角的設定吧,結果為了回到這個設定,所有礙事的角色通通都被寫死,死到沒有人會懷念的完全消失,其他和男女主角主線毫無相關的,就幾乎被放置到一旁,沒有想要理會的意思。彷彿編劇自己只認為觀眾最在乎的是女主角 Sookie 和男主角 Bill 的情史。可是,嗯,並沒有。更無法原諒的,是第七季天殺的,無聊啊! 弱智如果沒有任何的附帶娛樂,那我們幹嘛每周要花一小時收看呢?
所以我們該如何回憶這齣背叛過我們,也被編劇背叛的電視劇? 實在難說。我還是好懷念那個想要將和平帶給所有種族的天真少女,願意為了心愛的人放棄世俗的價值和枷鎖,而最後,看到她、甚至於吸血鬼本人屈服於他人的定義,老實說,我還蠻傷心的。
所以我決定只會永遠懷念 Pam 和 Eric。他們是這齣劇唯二忠於自我的狠角色,無論故事再無聊,他們都還是會激出有趣的光芒。喔,別忘了還有 Newlin 夫妻檔。
好懷念這張最剛開始的宣傳海報,還有那個醜醜的標題字體,哀,七年真的她媽的過去了。 |
--後話,有全季劇透--
1. 最慘的角色,可能女主角的青梅竹馬 Tara。而比這個角色更可憐的,大概只有飾演她的女演員 Rutina Wesley 吧? 從來沒有看過一個被編劇濫用、死透後還被深深污辱的角色,更沒想到 Rutina 最後還沒有機會扮演她。
2. 我也沒想到,深陷過四角戀的 Sookie 最後誰都沒選上 (算上喜歡她過的山姆可能就五角了...)。然後曾經是超級吸血鬼神的 Bill,最後就這樣領棺材了。第七季作過最好的選擇可能就是寫死比爾,他的死終究是有重量的,但起碼可以寫快一點,讓其他角色更有發揮機會啊!
3. 除了 Anna Paquin 和 Rutina Wesley 外,最棒的女演員還有飾演 Arlene 的 Carrie Preston,她的好演技讓每個愚蠢的台詞帶有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當然也不要忘記 Anna Camp,Sarah Newlin 可不是人人都能撐住的。
4. 第七季最讓人無法原諒的,是男女主角最後為了生兒育女的需求,而拋棄人與吸血鬼之間的愛情。這其實很蠢,因為顯然的,這一對前三季根本不在乎孩子這回事,甚至還差一點求婚成功 (後來因故被阻擾)。結果,比爾突然的認為女主角應該想要生孩子,私自認為生孩子才是她追求的幸福,然後女主角竟然就這樣被說服了? 如果生兒育女是最終的目的,那比爾怎麼會支持女兒傑西卡和 Hoyt 結婚呢?
這不是說生兒育女不對,而是,這齣劇從來就沒有特別強調生孩子的重要性。我上面也說了,蠻懷念為了心愛的人漠視世間價值與枷鎖的女主角,可惜她只存活在前幾季,最後突然棄械投降,抱著大肚子告訴我們,就是能生自己的小孩才是幸福。(白眼)
5. 全劇評分:
第一季: B-
第二季: A-
第三季: B
第四季: B-
第五季: B
第六季: B-
第七季: F
綜合: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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