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神／露西

"干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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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好幾年前有部非常知名的日本少年漫畫，漫畫家藤崎龍在 Jump 連載的封神演義，顧名思義，就是改編自中國著名的神話文學封神榜，不過除了人物名字和地理舞台有繼承到以外，基本上是新的故事了。總之，漫畫裡的妲己真正的心願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像幾萬年前來地球的超級外星人，和大地融合在一塊，成為星球，或是說，世界的一部分。(就說真的和許仲琳的原著毫無關聯) 而最後她真的如願了，意識成為星球的一部分，當然，也不再只是讀者認知的妲己。

盧貝松的新片露西的確會讓人聯想到非常多的作品，大導演也誠實的說創作時受到全面啟動、2001太空漫遊等等名片的影響。露西對他來說，不單單只是向他們致敬，也是盧貝松把玩科幻類型電影的一次嘗試。因為露西算是闡述一個概念，所謂行而上的存在，所以故事相對也設定得很單純，或是說，故事本身不太重要，唯一要理解的就是露西一片強調一種對比，就像露西這個角色從一開始被男人騙的蠢女人蛻變成頓悟世間萬物的存在，電影只有兩種人，露西，和凡人；追尋宇宙真理的智慧體，和一群只為了正義和私利而混戰的警察和毒梟。

我不知道摩根費里曼這個選角是不是盧貝森開的大玩笑。畢竟，這個演技派扮演過太多次上帝、總統、或是守護者，那種充滿智慧的角色，可是他這次完全被露西將了好幾軍，如同露西兩種階段的變化，這位教授也從傳授智慧的角色淪為，嗯，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什麼的凡人。應該說，對露西來說，就算是緝毒警察、就算是外科醫生、就算是學術翹楚、就算是國際毒梟，都只是片頭一開頭的原始人而已。這個對比讓這部片多了許多趣味，凸顯出人性中但求好高騖遠所造就的愚蠢和幽默，比方說國際毒梟就是本片最大的笑話，而比盧貝松電影的警察更蠢的，就是這些不知道要收手的蠢蛋，從獵人變成不如獵物的渺小存在。當露西正在挖掘自己的極限時，這些人已經都到底了卻還傻傻看不清，被塑造成我們日間常看到的小屁孩。

最後露西到底是不是腦力發揮到百分之百的樣貌呢? 這實在很難批評，只能說是盧貝松的設定，設定基本上很難構成電影好不好看的絕對因素，處理的技巧才是全片的醍醐味。我個人是還蠻喜歡從十慢慢到一百的 "倒數"，間接將電影分割成十幾塊，每一塊多少都有自己的含意，甚至有昆汀那種章節各代表一種類型電影的味道，可惜副作用就是把電影後半段切得破碎過頭。

當然，動作戲是還蠻讓人失望的，盧貝松這樣拍過終極追殺令以及第五元素等等的大場面調度高手，這次顯然只是牛刀小試，這老傢伙說不定還邊拍邊打呵欠。法國街頭的追逐戲和最後的槍戰難有什麼獨到的娛樂，還不如露西在密閉空間的超快槍法，或是神一般的把人當作娃娃操控有趣。

史喬莉喬翰森幾乎把今年初的電影肌膚之侵 (Under the Skin) 裡的角色完整複製過來，只是少了點天真和無知，多了點堅決和自信，即使如此，這依然是她生涯裡最棒的演出之一，尤其是和老母越洋來電這場戲，她完全刻劃出人性一點點流逝、慢慢看開一切情感的恐懼和無助，我願意為這一幕支持她入圍明年奧斯卡。但以個人來說，我更希望盧貝松能多多刻劃露西以外的角色，比方說一臉衰象的緝毒警探就蠻有潛力和神一般的露西激出更多火花。可是除了露西，大多角色都太被動，太好想像，太沒有爆點，也很難有什麼感動人的橋段。是的，這是露西成為一切的故事，但她成為一切的過程中和太多人有所關連，連帶的，他們當然是無法忽略的拼圖，不應該傻傻地只是露西以外的 "凡人"。

除了藤崎龍的妲己，也可以說露西是生化版的草薙素子，或者，就是神了，可是妲己有太公望，素子有巴特，露西有誰呢? 盧貝松靠這部電影把玩智慧與愚昧的對比，也試著想脫離人類想像力的極限、描繪出構成宇宙最小的因子，藉著露西這個虛構的全能存在，和盧貝松想像中的世間萬物緊緊的連繫。很可惜，真的很可惜的，在他描繪的宇宙裡，有水泥鋼筋構成的霓虹城市，有大自然的美麗光景，偏偏就少了人性，欠缺露西所遺失的感情。露西或許需要警探提醒她人性的存在，但觀眾也蠻需要，我也蠻需要的，要不然，露西成為神干我屁事?

－－後話－－

1. 台北真的很美嗎? 

2. Éric Serra 的配樂還是蠻棒的，和盧貝森長期合作的默契依然健在。然而，Blur 的主唱 Damon Albarn 替這電影寫的主題曲 Sister Rust 也算是電影結束後的小高潮。

3. 法國真的很美嗎?

4. 露西可以再長一點，真的。(結果來個導演加長版什麼的，我可能會買單)

5. 特效品質或許只是及格而已，但想到整部片只花了四千萬美金，扣掉史喬莉的片酬，這部片真的把錢花在每個刀口上啊。

6. 終於可以體會聽懂 "外來語" 的醍醐味，謝謝阿嬤，至少讓我聽得懂基礎的台語。

7. 台灣觀眾超會惡搞露西的電影海報，玩得蠻盡興的。但，好歹選比較好看一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