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th From The Past

有時候連我們都會思考過去那些東西是不是都遺失了。

這乍聽媲美卡卡女神是不是又再抄襲的嚴肅程度(說不定還輸了)，這種疑問，每每在不同的領域發光發熱。比方說好萊塢台會重播的天生一對，看完後真的會深思那個小女孩究竟消失到哪去。看完當真愛遇上八卦後這個疑問會更深，畢竟當年那個與狼共舞的神勇大哥現在完全變成紅不起來的螢幕情人，唯一值得安心的是當年那個瑞秋直到現在也不過只是換了個名字的瑞秋。很多東西都不見了，四年多前被火燒掉的我家河堤旁的永和豆漿，Versus的代理權，在輪椅上替DIOR新裝走秀的前總統夫人，Sparklehorse(因為同樣原因停團的還有Joy Division以及Nirvana，但那些都在我懂事前發生的所以不提)，在家附近的八方雲集(昨天才發現倒了)，健康的視網膜，以及從來沒有走光過的妙麗。許多事情都消失，不然就是隨著改變而不再重現。不過請注意，我可沒有覺得不好，畢竟有時候個人也是好喜歡那個懷舊的心情，就像啥都瞭了一書裡面說的: [我不愛你，只是愛那個愛你的我的身影]。

上述的閒瞎扯有吸引到各位讀者的目光嗎? 有的話，那我就要進入正題了。(沒有的話也是要進入啦只是我會心有不甘) 這篇是有關於光田康典這日本作曲家，以及某段已經很難回溯的童年往事。說到光田這個人，必須要先帶過我的童年。當然要我細數精確的年份不算太難，像是十年前怎麼怎麼樣，或是民國八十一年的第八個月份的第二十八天這種被懸到死死的注記，但我不會作這種事情，一，這根本沒有意義，我們懷舊的主要是那份感覺，像畢業證書，我們看的不會是哪年畢業，而是發生過的事，所以這衍生到了二，既然沒意義，為什麼我要拿來占篇幅礙讀者的眼呢?總之，在我擁有人生第一台SFC，也就是家父心中的毒瘤，超級任天堂，便開啟了童年那段遊戲人生，玩的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更不是花天酒地(拜託我那時候才十歲)，玩的是一般普遍認知的超級馬力歐系列(包含賽車)，或是專業級玩家中的超時空之鑰或神龍奇兵，後來這份驕傲在日後的主機PlayStation繼續傳承下去，那時候有很多遊戲影響了我，其中一枚是當年被譯為異域神兵的Xenogears。(後來站在本科系的角度，這翻譯的實在好)

就在前天二十三號，一張眾所矚目的專輯誕生，名叫Myth，副標題是The Xenogears Orchestra Album，簡單來說就是當年同名遊戲配樂的交響曲版本。這個專輯名的確取的相當巧妙，所謂的神話，不單單代表著Xenogears遊戲裡頭的故事架構，事實上這款遊戲的配樂的確也堪作神話，畢竟從1998年遊戲出世以來，除了跟隨在不久後的某幾款作品，這十三年空窗，光田康典也真的沒有什麼代表作可言了。如今時光飛梭，唯獨Xenogears的遊戲本身，以及曲子，不但在日本當地，連西方世界的玩家都還喜於咀嚼在三，這實在是相當不簡單的事情。這不亞於教夫前兩集以及星際大戰四五六部曲(以及莉亞頭上的麵包)的神話故事，就是光田康典。

那時候我還小，但依稀記得一群人正迷著後街男孩，或是鐵達尼號，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著蘿絲有多可憐但死掉的傑克更倒楣，我當時卻完全沉溺在Xenogears的世界，一去就是一年。至少這款遊戲，或是說負責編曲的光田康典，帶領我到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領域，他以相當好記的生動旋律，以及來自世界不同民族的樂風，在愉悅的欣賞之餘，讓我能夠在沒看過遠離非洲的情況下，了解到音樂也是承載著記憶的重要記錄。如果說每個人的聆聽歲月都有一個啟蒙的作者，有人是Beatles，有人是Bob Dylan，許多我的高中同學是Radiohead，我的呢? 就是光田康典，他決定了我許多延用至今的喜好，只要是具有民俗色彩的，諸如碧玉以及動物集合，Joanna Newsom到Sufjan Stevens，雖然音樂聽起來相差甚鉅，但某些本質完全可以從光田康典過去的作品重疊的到。在我那狹窄的聆聽童年，菅野陽子，下村陽子，以及光田康典三個人，不但是我的心頭好，還是影響我到無窮無盡的驕傲。

不知何時開始，我再也無法聽到那些一聽就知道是什麼遊戲的哪段光景的曲子。那我究竟遺失了什麼呢?話說回來，聽完了Myth這張專輯，才知道這個遊戲產業、或是說娛樂的方式變動的軌跡，已經蓋過了許多過去的美好。現在當然也很好，美麗的遊戲也很多，諸如現在正強力攻堅的Mass Effect 2，去年的Heavy Rain以及前年的Uncharted 2都是可以放在經典殿堂的作品，其中當然不乏也有好音樂，激勵人心的，或是詭譎緊張的音符節奏，大多執行的恰到好處。但東西方的風格畢竟還是有不同之處，歐美製作廠商的配樂大多旨在經營出遊戲的氛圍，通常就是一個主旋律，就遊戲的段落不同而有編曲上的更改，有些甚至不會有主旋律。雖然動輒整個交響樂團是很常見的事，但樂器上的編制往往就流於形式，只為了凝聚氣氛而存在，純粹聆聽反而失去了光輝。這點則與日本的創作理念完全相反，就舉Xenogears來說，每個城鎮、每個重要角色、每個環節都有不同的曲子、氣氛、與風格，用首首皆獨特的旋律勾勒出每個段落不同的生命力，這點是很棒的。我從小就喜歡聽首配樂，心想著那是個怎麼樣的城市、發生什麼事情，什麼人死了，或是什麼冒險又要開始，Xenogears的曲子就算在遊戲之外，也能展現出非凡的魅力，更別說遊戲本身還有好的故事、優秀的角色、還有遊戲性十足的內容。

很可惜的，在日本角色扮演遊戲的式微下，這種足以印象深刻的作品大概只會越來越少。這可能和遊戲的進展有關，畢竟回合制、單一劇情、以及浮誇的角色設定(像是小正太也可以拯救世界)都慢慢走進了歷史，自由的世界觀、建築在理性思維的幻想設定以及即時的遊戲操作都逐漸成為時尚的主流，但這些都不是日本遊戲公司的強項。我在這裡不是要抨擊歐美的配樂創作者，相信還有很多優秀作品，只是本人無緣接觸。但不管怎麼說，這種因應遺失的懷舊感最近的確慢慢浮現在心頭了，我想每個人大概都有吧，其實有時候過去的美好不一定真的消失，而是我們再也找不到那個沉溺在其中的曾經，遺失的可能只是自己的某一部份，就像天生一對那個小女孩也不過遺失了健康的體態一樣。

(對了，Myth好不好聽呢? 當然好聽，即使沒玩過遊戲，或是覺得整天窩在家裡聽遊戲音樂相當宅滴滴的讀者，個人認為也有欣賞的價值在。至於玩過遊戲的人，我想你們家裡應該都有一片了 -- 即使來源有點可議，光田這次不單單將過去美好的光芒都帶了進來，還加進了許多有趣的交響元素在裡頭，加強了耐聽性。我想，他就不要再編寫新曲好了，下一個作品就是Chrono系列的改編吧!)

(還有，記得台灣的鄉土劇也會盜用Xenogears的配樂，這也是某種驕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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