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07

拖著行李箱


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剛買的,不到一個多月前而已。裡面裝著幾包藥品、用習慣的浴球、小說、和幾件衣物,不多,因為預先知道可能會再Queensbury多買一點新衣,只要過幾個禮拜混熟了這個地方之後。我肩上還掛了一只牛皮包包,我們一起下車,九月,紐約州靠北端,剛剛下完雨,空氣稍微潮濕,不過感覺得到這裡不像台灣,濕氣很快就散開,微冷。我很喜歡這種感覺,這樣一個人佇立在Glens Falls的公車總站,今天還很陌生但明天可能就會熟悉的那種期許。

說是公車總站,但這個總面積根本比不過台中市西區,也就是我家鄉,的小鎮,根本不太需要過度奢華壯觀的建築物吧?總站本身看來就像台中公園的公共廁所,牆壁的質感一樣斑駁,不過就是窗戶多了點,裡面不臭,還賣點吃的。我在Glens Falls的第一餐就在那裏結束,漢堡和可樂,漢堡肉巨大得不像話,我加了很多番茄醬,一口氣吃得精光。我身後有扇門,打開門就會面向大馬路,但那扇門被封起來了,真正的路口在總站裡,得先進到總站,然後再走五步,就可以和肚子微凸的大叔點餐圖飽。



還記得我吃完後,突然有了尿意,但一個人獨自在這,沒有人看著行李似乎會招惹不幸,我不想當別人聽信的範例,所以將行李箱拖到廁所門外--而我也不管這樣看起來有多可笑,邊小便邊看著行李,結束後洗完了手,便拖著行李出去。


招計程車之前,我先環顧著這個地方,幾間磚頭砌成的公寓式建築,還有漆成米色的水泥矮房,零星散布在我的視野。街上沒有幾個人,紅綠燈頓時失去存在的價值,一閃一暗無魂的明滅,我拖著行李,在瀝青地上叩叩叩的敲打著,前面有棟相較起來高聳的建築,我想,就繞著它一圈好了。當我從它的腳邊繞過,便看到了一家必勝客,門口印上我根本不知道的菜名,不過辣椒的圖案讓我很想要再多嘗一口。不過算了,我繼續的繞,繞過一個空白的招牌,路燈,空地、還是空地。

最後我倦了,看著時間也不早了,我繞回公車總站,那裏好幾台計程車,我隨便看了一台就直坐上去,司機是一個長滿白鬍子的胖子,不過人很好,用著難懂又饒舌的口音和我分享這個小鎮的一切,知道我是台灣人後又說起他對亞洲情勢的了解。老實說我只聽了半懂,但還是感謝他的對話,至少我不覺得難熬,而且他還算我比較便宜。

離開這的小鎮之前,我又回頭望了一下總站,那扇背後隸屬於餐廳的大門。它到底為什麼被封起來不用了呢?什麼時候的事?而我卻一無所知,我想,這裡的人恐怕也不清楚吧?司機知道嗎?而他又為什麼要知道?

而從我拖著行李下車,到上了另外一台車,到目的地為止,一直以來都有某種莫名的酸澀感在我的體內發酵。這到底算是旅行開端的一種悸動,還是面對未知的恐懼反撲,好不清楚,而這感覺一直都很模糊的,在我買了車票坐上車、甚至在還沒搭飛機前,還在台中家裡整理行李的時候,蠢蠢欲動的不安感一直在我腦裡發汗,我無法去想,無法不去想未來會發生什麼、遇到什麼、好或是壞,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我的恐懼把自己想像成處子,徬徨而焦慮。即使Glens Falls只是座荒涼的小鎮,沒有什麼怪人,偶爾聽到幾個酒後駕車的新聞而已。

但我現在卻一直懷念起當初那個忐忑不安的自己,戰戰兢兢面對我所選擇面對的異地,那種投身在自願的摸索,又恐懼又期待的,真的好有青春的色彩,令現在的我神往啊!

尤其是未知占據我身心的一切,讓我完全沒有思考空間的時候,我感覺不到那些恐懼的來由,只有眼前那些新鮮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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